宽衣大袖的汉族服装,也反映了汉族对生活的人生观,即追求悠闲清净的安祥生活,不喜欢搞激烈冒险的活动。宽衣大袖的服装,对于观月赏花、吟诗作画、抚琴下棋的悠闲生活是再合适不过,但穿这样的服装搞骑马打猎等激烈活动就非常不便了。自古以来中原周围的少数民族,多采用窄袖紧身的服装,以适应他们喜欢骑射冒险的生活方式。战国时赵武灵王曾经想推行窄袖紧身“胡服”,但由于传统势力太大并没有取得多大成果。唐代开元、天宝年间窄袖紧身的胡服也曾风行过一时,但并没有对传统的汉族服饰造成很大影响。
宽衣大袖的汉族传统服装到了清代时突然绝迹。这倒不是汉人主动抛弃了自己的传统服装,而是在屠刀下被迫改饰易服。满族入主中原后,开始推行强制性的剃发易服运动。汉族男性传统上一直是把头发盘在头顶上梳作一个发髻,用发簪来固定。杜诗云:“白头搔更短,混欲不胜簪”,意思是说每天因为发愁而搔扫抓发白的头发,以至于头发越来越少到了卡不住发簪的地步。满族人入关后,除了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方式强迫汉族男性按照满人的习俗剃发梳辫外,还禁止汉族男性穿戴传统的宽衣大袍,强制推行满族的紧身长袍马褂。至此延续了两千多年汉族的宽衣大袍传统服饰从此灭绝,汉族成了没有自己传统服装的民族。
满人统治中原后,最担心的问题之一就是少数的满人被多数的汉人同化。满人原本试图通过强迫汉人穿着满人服饰方法来同化汉人,但最后还是被汉人同化了。这主要是满人倒置了本末,只看表面,不重内容,只强迫汉人效仿满人服饰穿戴,却没有强迫汉人讲满语写满文。虽然说要求汉人改讲满语改写满文,要比改穿满服困难得多,但只要方法得当,也并非一件难事。康熙乾隆大帝虽然精明过人,可是和洋人相比,还是逊色了一大节,没有想出用 “考托福”那样的方法来掀起汉人的学满语热潮。
如果清朝满帝也举办“满语托福”考试,规定满语托福达到600分以上者才可以做官,那么用不了几十年汉人书生们的满语一定一个赛一个的流利,私塾也要开设“从小学满语” 的特别课程,满足望子成龙家长们的需要。如果清帝再搞个立法,规定效忠满人十年以上的汉人可以申请加入“满籍”(设定一个人数限制则效果更佳),那么当时申请入满籍的汉人估计绝不会比今天申请加入美籍的汉人更少,满籍汉人吃香的程度恐怕还要超过今天的美籍华人。因为美籍华人不过是在美国当个平民,而满籍汉人却可以当官作爷。假如当时清朝满帝们的头脑再精明一些,使出“满语托福”和“满族入籍”的招数,恐怕汉族早就同化为满族了,汉字也早就成为被人遗忘的化石文字,不至于再让今天的有志之士们为改造方块字而呕心沥血了。
不管怎么说,清朝满人成功地消灭了汉族服饰。等到辛亥革命汉人复辟后,汉人们开始为自己的服饰大伤脑筋:沿用满人的长袍马褂吧,汉人们不愿意;全民改穿西装吧,又有些不伦不类;复辟清朝以前的汉族传统服饰吧,已无人知道200多年前的汉式服装是什么式样。所以最后汉人不得不为自己重新设计一种服装,来摆脱没有民族服装的窘境。新的民族服装采用什么式样?思想先锋的革命党人和一般民众的想法并不相同。
革命党人思想西化,所以在服装问题上也考虑采用西洋式的服装式样。辛亥革命时的革命党人多为留学日本的留日生,那时日本大学的学生一般都穿学生服,据说孙中山本人为了躲避清廷侦探的耳目,在日本时也常穿学生服化装为学生模样,因此革命党人对日本大学的学生服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革命成功后,孙中山根据日本大学的学生服为原本,稍微改动了一下式样,就为大汉族制定了新的民族服装:中山装(有心者看一下鲁迅等人留学日本时的学生服照片,就可以明白中山装与学生服的相似程度)。中山装得到了革命党人的一片喝采,但普通民众的反映却是冷水一坛。当时中山装除了革命党人外,并没有在民间掀起一场中山装热。袁世凯北洋政府中的武官穿军装,文官穿西装,也没有采纳中山装作为正式官服。不过袁世凯当皇帝时,根据汉式传统服装设计了宽衣大袖的皇帝服和大臣服,但这些服装也和袁世凯的皇帝梦一样一现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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