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打粑粑”,唱的是全州过大年必打粑粑的风俗。从腊月中旬到二十八,全州的每个村落都会飘出大槌打粑粑的“咚咚”声、汉子们的吆喝声和姑娘大婶的嬉笑声。
粑粑、米花、花生曾经是全州人走亲来往的礼物,而粑粑在三样中最常用、最受重视,是做寿、上梁、进火、看垱(姑娘第一次去男方家中相亲)、成亲、封岁、做对岁等喜日子走亲必备之礼。主客间的亲疏远近、高低贵贱决定所送粑粑的大小和数量,弄错了还有可能断亲。勤劳的全州人民日出而作,日落才归,粑粑便于携带,在山林深处随取木枝燃起篝火,用火屎把粑粑一烤,数分钟,便可填饱肚子。因此全州古有“宁可锅中无肉,不可缸中无粑”的说法。
腊月中旬后,你走进村落不用问,只管寻那屋顶升腾而起的白烟,便可踏至打粑粑的主家。主家选定打粑粑的时间后,要请村中精明能干、手脚麻利、福气好的大婶来当舵,再叫上几个汉子做槌手,三大姑五大婶的招呼好“我某天要打粑粑了,来帮忙哦”,最后将糯米用井水浸泡1-3天,捞出沥干。
待到打粑粑那天,村邻早早到主家,村妇帮洗锅、洗木甑,取柴火;汉子把印粑粑的台桌放在堂屋中央,将石臼洗净;年长者帮其下甑。蒸糯米的木甑置于伙房一大灶台之上,此时伙房是不能给人随便进的,奶崽家趴在伙房门口,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等着糯米出锅。糯米饭倒进石臼后,3位汉子抡起木槌(选取扎实乔木特制而成,长约2米,两头粗、中间细,重约5-8公斤,光滑),先将糯米饭擂成黏团,然后轮流或一齐用力猛力舂打;干得欢时,喊起“嗨、嗨”的吆喝声赤膊上阵(在舂打时,汉子们需互相“解劝”,就是上一个舂打者为下一个舂打者舂掉槌上的黏粑)。
随着一声“起”,汉子们将很有韧劲的粑团旋扭于粑槌上从臼坎中取出,主舵大婶将手伸进水中一泡,用搓好的草绳把糯米团从木槌上取下,把热腾腾的粑团揉成圆鼓鼓的一团,双手食指一捏,右手一扭,三两下就把粑团分成了小团,抛至姑婶们面前;姑婶们把小粑团压成圆形,丢到铺好的竹垫上,由一人不断翻动压好的粑粑,直到粑粑基本变硬。姑婶们边揉粑粑边谈论谁家的姑娘找了个好人家就要出嫁,哪家娶进门的媳妇好贤惠,常有羞红脸假生气的。半天时间,主家的过年粑粑就可打好。
过年粑粑是主人留着自家吃的,在外观上没有太多的讲究;但走亲用的粑粑则要打扮一番,且用专门的印盒揉成,也叫“印盒”粑粑。姑婶们将小粑团放进印盒(带柄,中间有圆洞)压成圆形,掌管印花印的在做好的粑粑中间点上花,叠好待主家收拾。奶崽家看见粑粑被打扮得那样漂亮,纷纷围着印台转,求印花的给自己多印几朵花。印得多的,额上、脸上、手上都是,印得少的不服输,趁印花的不注意,偷起印花盒,躲起互相印;印花的发现印盒不见了,一边骂“鬼崽崽死的快给我”,一边找;找到了嘻笑着抽几下奶崽家的屁股,就算完事。
最后一臼坎的糯米饭是打“团圆”粑粑的,分“大团圆”和“小团圆”,由心灵手巧的主舵大婶一人揉成。“大团圆”用来接亲、进火,“小团圆”的用处就多了。
粑粑也有腊月中旬以前打的,但那是应急,因为只有冬水(进入冬至后的井水)才能把粑粑存好。装缸前要用清水洗去粑粑在制作时粘住的粉子,再倒入清水,清水以浸没全部粑粑为准,为了避免粑粑变酸,隔一段时间就要调换一次清水,特别是立夏过后气温上升,换水更要勤一些。
粑粑的吃法有很多种,可用火屎在“家床”(用铁丝或铁片做成,形似小床状)上烤着吃,也可煎着吃,还可切成小块炸起吃或煮甜酒粑粑吃。我最喜爱的是用火屎烤着吃,一家人围着火垅,喝着油茶,等粑粑被火屎烤得慢慢膨胀像小馒头时,就可吃了;先吃掉表面香脆脆的那层,然后取出成年老麦酱和豆腐乳涂抹粑粑后再吃,那味道,就一个字:爽!